楚王深夜约见罗大阁士的消息不胫而走,子玉本是那年春闱的知贡举兼主考官,后被换成左大学士。子玉是不放心上,但我不能坐视不管,到秦楼挑了个跟子玉身高差不多的小倌,名唤垣安,缠缠绵绵三日,后光明正大地带他到楚王府。

    谣言不攻自破。

    我最不愿别人说我跟子玉关系暗昧不清,不管谁说,都不行。

    我放下茶盏,道:“我是不喜欢出来玩,可整天憋在府里,记性不太好,缺那丢那的,就跟子玉出来走走。临时决定的事,哪来得及叫上你们。”

    子玉点头附和:“云中舫的如烟姑娘今日不见客,你叔父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,怎么着也得让他乘兴而归,流觞舫的西域舞姬也别有一番滋味。”

    这算不算落井下石啊,我哑口无言,端杯喝茶,冷不防对上齐景平波无澜的视线,听说世子妃的脾性跟李芸不相上下,当着他的面谈论这些事,似乎不太好。

    我悻悻低头。

    裴俞道:“我只见过平越舞姬,不知西域舞姬又是如何风情,景世子,你见过吗?”

    齐景语气淡淡:“我见识不多。”

    氛围突然尴尬起来,当年齐景在东林书院是出了名的书呆子,这种事,他怎么会晓得?我及时地岔开话:“你们可买了什么宝贝?”

    裴俞神神秘秘:“殷纣王用过的酒樽!原先一万两千两,被我们杀到二千两!齐景,你赶紧拿出来给楚叔跟子玉兄看看,他们鉴定古玩字画可在行了,尤其是子玉兄。”

    齐景不紧不慢地掏出酒樽,子玉看过后拿给我看,我细细摩挲酒樽纹路,又端详铭文,手指敲了敲,搓了些酒樽的铜锈闻了闻。

    裴俞两眼殷殷地看着我,迫不及待地问:“怎么样怎么样?”

    我略略叹口气,裴俞被裴大学士当着燕春楼众多姑娘的面猛揍一顿后,长记性了,虽然还惦记着燕春楼的头牌,却不太敢去,转向古玩字画。

    古玩字画就两个字,烧钱。

    裴大学士对钱这样的俗事向来是弃如敝履,再加之他鄙夷经商之道,故裴府的家境略微清寒,别说玩,就是买件小物件都够呛。

    裴大学士那儿是指望不上了,裴俞心痒痒啊,就只好向我借钱。我前前后后借了他差不多几万两罢,这钱我没指望他能还上,不料想裴俞越陷越深,等他再找我借钱时,我跟他说得明明白白:你叔我的老婆本要被你兜干净了。

    裴俞挣扎了会,握着我的手,含情脉脉地说:叔,你觉得我怎么样?

    之后,裴俞不死心,三番五次地找上门,我态度坚决并劝他迷途知返。裴俞劝说我无果,就把主意打到子玉头上。

    裴俞是那么说的:子玉兄,你上无老下无小,左无兄弟右无妻妾……那可是王羲之的字!晚了就没有了!五百两!就五百两!你就借我五百两!

    子玉微微笑:我还没攒够棺材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