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早就知道所有内情的杨玄感,笑而不语外,其他所有的人,都是神色一变,元务本的眉头一皱,对李密说道:“愿闻蒲山郡公指教。”

    李密淡然说道:“当年陈胜吴广起事之时,也是斩木为兵,编草为盾,即使是这样,也战胜了军力强大的秦军,现在的情况,并没有什么区别,来护儿受国大恩,却不思报效,而要反叛,他的手下,并非是其亲信,也是想要为国效力,出征高句丽的江南百姓,并不会跟着他铁心造反,论军心士气,我军不会输给叛军的。所以装备不是问题,兵员不是距离,唯一需要的,就是抓紧时间,先招到军士。”

    李密说到这里,顿了顿,微微一笑:“在城西有一大片柳树林,刚才游元还说我来这里之后,成天到处观察地形局势,说我图谋不轨,哼,他怎么会知道,我真正关心的,乃是周围的山川河流,地势山谷,考虑的是如何才能防守住这块后勤重镇,以报君恩呢。”

    唐祎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,不自觉地擦了擦眼睛:“蒲山郡公一片忠心之心,让人感动啊。”

    李密笑着摆了摆手:“这个嘛,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思其君,我李家世受国恩,本该如此。好了,闲话少说,这片柳林之中,有大片柳树,现在正是六月,这些柳树都长出了长长的柳条,我亲眼看过,韧性极好,可以用之编为柳条盾牌。足可防箭。”

    “而这柳树。则可砍伐。斩木为兵,削成长矛,有盾有矛,我军至少不是赤手空拳,完全可以上战场了。”

    元务本的眉头舒缓了一些,又蹙了起来:“可是,他们全无护具啊,盾牌也许可以防箭。但要是来护儿的骑兵直接冲阵,我军没有甲胄护体,阵线无法维持的呀。”

    李密笑道:“这一点也不用担心,从江南过来的船只,都挂有粗布风帆,只要把这些帆布取下,量体裁衣,每一丈帆布可以剪三个洞,把头和两臂伸出来,即可以作为基本的布甲了。实在不行,就穿上两件。百步距离内,也足可防射啦。”

    这些官员一片交头结耳,称赞不已,就连元务本也不停地点着头,眉头完全舒展了开来:“蒲山郡公高见,在下佩服,现在下官没有什么好问的了。一切惟杨尚书与蒲山郡公是瞻。”

    李密今天早早地和元务本作了通谋,就是主仆二人一问一答,把这些事情给说出来,让人在明白了自己的高人之处的同时,也知道了具体的做法,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,一瞬即没,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那么,事不宜迟,咱们这就分头行事,来安排起兵的事宜吧。”他回头对着杨玄感一拱手,“杨尚书,还请你具体下令。”

    杨玄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,心中暗道自己的这个兄弟果然厉害,三言两语间就让这些刚才还首鼠两端,信心不足的家伙们打消了顾虑,他说道:“现在我们要兵分几路,首先,事急从权,本官现在要任命蒲山郡公李密,为征讨军的中兵参军,计划军事,这点大家没有意见吧。”

    众人刚才都见识了李密的才能,纷纷点头同意。杨玄感面不改色,继续说道:“唐主薄,麻烦你和元县尉一起,在城内宣布来护儿谋反之事,然后让全城男丁都应征从军,还有,今天经过黎阳的船夫与民夫,也以每人一千钱的重金征集入伍,钱财可以现发。”

    唐祎的脸上肥肉跳了跳:“这,这每人一千钱,若是招个几千上万人,不得几千万钱啊,只怕,只怕库房中没这么多吧。”

    杨玄感哈哈一笑:“虽然粮草军械不经过黎阳,但前方大军的军饷,可是按月在这里储存的,眼现不要说几千万钱,就是几十万万钱都有啊,这点没有关系,若是招不来人,还可以再加一倍,二千钱一个人,我想重赏之下,又是为国赴难,大家一定会争相投靠的。”

    唐祎面露喜色:“好的,我这就去。”李密向着元务本使了个眼色,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,跟着唐祎,带了五十名军士,匆匆出门而去。

    杨玄感继续对着王仲伯说道:“王将军,还请你带着你所部的将士,去城西李参军所说的那片柳林之中,砍下藤条,再砍伐一千株大柳树,回到城中,那些船夫民工中有不少工匠,我们要赶制五千面柳盾和八千枝长矛。”

    王仲伯沉声喝道:“得令!”他潇洒地一转身,全身的甲片叶子撞得直响,很快就连同脚步声,一起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杨玄感转向了赵怀义和其他的官员,说道:“赵郡治,接下来请你和各位同僚,在这里清点库仓,整理军械粮草,还有,马上写出文书,以我礼部尚书,黎阳留守杨玄感的名义,移文四邻的郡县,要求各郡的长官必须在一天内带郡兵来黎阳城集结,违者则视为与来护儿同谋的叛逆,我将先发兵击之!”

    赵怀义正色道:“谨遵杨尚书钧命。”带着那几十名官员匆匆而出。

    杨玄感最后看向了全副武装的杨玄纵,微微一笑:“玄纵,你带着我杨家的家丁部曲,四处巡城,今天除了王仲伯一人出城,晚上带他的部下伐了木后进城外,再不许任何一个人离开黎阳,违者,斩!”

    杨玄纵高声喝道:“得令!”他麻利地一转身,数百名虎狼般的杨家家丁部曲,都跟在他后面,在门口那里又分为四队,分别由杨积善,杨玄桨,王伯当,柴孝和等几个杨李二家的子侄与家将带领着,向着四门而去。偌大的庭院里,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