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,牢笼,垂死的灵魂。

    寒意从脚踝开始爬起,钝刀般割扯着每一寸孱弱的肌腱。

    他已经逃离。

    他阖上了双眼。

    他亦永世无法离开。

    自古王杀王。

    天魔到来之时,王屏退了左右,只把自己揉进王座的莲心,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。

    阿修罗向他踏来,一步步碾碎地上绽放的白莲。空荡的殿堂里,鸣钟压着嗓子,发出刺耳的嗡鸣。一只白鸽霍得扑腾起翅膀,不安地向外飞去,一片白羽落下。

    不见血流成河,只见猩红的触手,将莲座与莲座上的王连根拔起,留下残藕兀自呻吟。

    属于王的加冕礼服被尽数褪去,王跪在暗沉的地上;凹凸不平的泥地面被涂上几块不规则的白斑,拼凑出残缺的人形;王垂下头颅,心甘情愿地等待着自己的审判。

    阿修罗发出一声嗤笑。

    他俯下身去,用力捏住囚徒的下巴,强迫那双通透的碧眸看向自己。

    “帝,释,天。”

    阿修罗取走了帝释天的王冠,转而亲手为他换上沉重的枷锁。

    他恨那个人,即使是沦落到如今的境界,也是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。纯粹的目光里,不掺杂一点杂质,就好像他还只是最初那个仰慕英雄的弱者,从未改变过。他越是坦然温柔地包容如今的一切,阿修罗就仿佛是看到了母亲又一次跪倒在了自己身前。

    不,母亲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。

    哪怕是一模一样悲天悯人的表情,他都不会再背叛自己的回忆了。

    他转过头去,只用手将那张母亲的脸摁到在地面。

    片饷,在寂静中,他再次朝地面望去。

    帝释天的额角蔓延出第一朵血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