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动静吓得花放舟手一哆嗦,一颗黑子瞬间落歪,楚泷抓住时机发起攻势,一举反败为胜。

    “师父,您输啦!”楚泷弯眸,笑了个春风得意,满面雍容,今日下了数盘,他还是头一次赢过这个喜欢悔棋的小老头。

    “这局不算,都怪廖老贼发疯!”输了棋的某掌门心中忿忿,没好气的一边嘟囔,一边起身拉开大门:“廖老贼神经病啊你!是不是要死!大下午的瞎叫唤什么——卧槽!水鬼上岸了!”

    “呸!你才水鬼!我不过是一整晚蹲在师父院门口没回去,淋了点雨罢了!”廖余星踏过门槛,下意识破口回怼,怼了一半忽然想起此行目的,当即嚎啕着一把抱住花放舟大腿,“是的没错!师舅舅,我就是水鬼转世!求您让师父收下我吧啊啊啊~”

    “你疯了吗!快松手起来!你这样成何体统,被弟子们看到了怎么办!快!公明,快把门关上!”冷不丁被抱住腿的花放舟懵了,用力拔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拯救出可怜的大腿,赶忙呼唤自家徒弟关上大门,这种闹剧在院子里演演就得了,这要是被其他大宗大派的弟子们看了去,还不知道得被传成什么样子!就是那廖余星不想要脸了,他还是想要的!

    “诶!”楚泷叹气,关了门后看着那赖地不起的剑宗宗主,不由拧了拧眉,“廖仙尊,您想拜小师妹得找她本人或者师叔祖,来这找我师父也没用呀!”

    “呜呜,大师伯,您不知道,就是太师叔祖喊我来的!她说师父是师舅爷的至亲,拜师收徒都得经他同意,弟子觉得这话十分在理,这才衣服都来不及换的赶来了!”廖余星呜咽两声,强行挤出两点泪来,花放舟闻言顿时头大:“来不及换衣服你不会用个除尘诀吗?这一打眼跟个上了岸的水猴子似的可还有半点大家风度?剑宗有你这么个宗主可真他娘的宗门不幸!再说,你干嘛非要纠缠阿影,她才元婴!”

    “我学剑心又不看人修为!你一个符修可能感受不到,我可是感受到了,就她那剑意,莫说我,就是我那早八百年飞升的师祖跑下来都打不出!”廖余星仰头,满眼写着认真,“老花,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八品渡劫卡了多久,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剑意缺了点什么东西却找不见,这次好容易让我看到个机会,我哪能就这么放弃?这就像是有一道你心心念念几百年的上古符箓突然出现在面前,你能忍?能忍吗?”说着掐了个诀,整理了番脏乱的衣衫。

    ……好家伙,忍不了。

    花放舟默了,听完这话他的确出现了瞬间的动摇,但一宗宗主拜师绝不是小事,剑宗虽与渡玄山积怨,到底是修真界老牌仙门,他不能任由廖余星这么胡作瞎闹,坏了前面十数代人攒下的声名:“老廖,你的意思我懂了,先起来,听我说……”

    “阿影,事情就是这样,你看老廖的态度也挺真诚的,你要不就不收徒的简单帮他瞅瞅?”半个时辰后,花放舟师徒二人风风火火的赶到斩雪峰三人所在的小院,细细跟风承影分析着其中关节利弊,试图让她松口。风承影听罢不由按了按眉心:“舅舅,您不是和廖宗主互看不顺眼很久了吗?怎么今儿还帮着他说上话了?”

    “害,这不大家同为修士,不忍心看他止步于此了嘛!”花放舟讪笑着抠着胡子,一方面是他确实理解了拉一下,另一方面则是他实在被那老贼絮叨得耳朵起茧,再不想办法解决,他就得和公明一起疯了。

    “我看你明明就是忍不下去了。”风承影小声嘀咕,看着自家舅舅面色不善才咧了嘴角,“舅舅,其实帮廖宗主不难,只要他别再一个劲的喊我师父想要拜师就成!”

    “害!这肯定的,我和你大师兄都跟他说通了!只纠剑意,不论师徒!你要是点头,那我即刻喊他进来。”花放舟长长舒气,转头对着门口大喝,“老廖,阿影她同意了!”

    “来了来了!早就准备好啦!师……风小友,我们去哪讲呀?”廖余星三两步跃至风承影面前,盯着她的眼睛都亮了几分,后者看他这样子没忍住望了望天:“出去找个空地吧,可别祸害人家客房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勒!”廖余星忙不迭将头点了个小鸡啄米,风承影歪着脑袋思索了半天,抬手折下一节树杈:“走,我知道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小城郊外,风承影看着面前的荒地感慨万千,几日前裴清就是在此地受了元婴雷劫,她便也是在这里活挨了三十五道天雷,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个伤心的地方,哪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?

    缘分,缘分。

    “就在这吧,廖宗主,你对着空地出一剑,我看看。”风承影感慨完,转头示意廖余星,后者见状也不含糊,掏出本命剑器,聚气凝神后抬手便是一剑,锋锐坚定的剑意如电如风,刹那间奔驰数丈,最终砸在远处的山石之上,生生将那山石掏出个洞。出剑之时,风承影只觉廖余星忽然失了身形,留在她眼前的只剩一把无坚不摧、披荆斩棘的斩星巨剑,倒还真是人剑合一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,风小友?”廖余星收剑,紧张的搓了搓手,风承影看着他,神色间多了些怅然:“其实以廖宗主当前的剑意剑心,想要破渡劫九品完全是轻而易举,甚至飞升也不在话下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,但这些年我越是修炼,越能感觉到我的修行有所缺憾,它也许不会阻拦我修为的提升,却会让我的剑道再难寸进。”廖余星颔首,眉眼间同样多了忧色,“这也是为什么我压着修为,百年不敢再进一步……所以风小友,我究竟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