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百思不得其解,便捧着书籍,不动声色地将余光落在了窗口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他刚自沈陶陶书案前走开,顾景易便又自窗楣上伸出头来。这回,他可大胆了许多,将整张脸都露在了外头,嘴上还夸张地做着‘沈陶陶’的口型。

    但沈陶陶正洗着方才沾了朱砂的湖笔,并未抬头去看。

    顾景易挠了挠头,又蹲下去了一阵子。再站起来的时候,手上又拿了一块石子,不过这次,瞄准的却是沈陶陶正用着的笔洗。看来,是非要引起她的注意不可。

    宋珽沉了面色,疾步走上前去,在顾景易将石头丢来的刹那,伸手将长窗一阖。

    顾景易被料到宋珽会这么直接,只下意识地将头往后一缩,整个人往后跳了一步。然后就看见那扇窗在他眼前,狠狠地,带着千钧之势地,关上了。

    沈陶陶也被这个响动惊了一惊,赶紧放下了正洗着的湖笔,抬眸看向宋珽。

    见宋珽长身立于窗楣前,面色微沉,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宋珽听到她的嗓音,面色稍缓,只淡声答道:“没什么,外头风大。关了窗省的进灰。”

    沈陶陶摸了摸自己耳畔的碎发,心中有些迷惑。她就坐在窗前,但一直都没察觉到有什么风进来,这连耳边的鬓发都没动上一动,这窗楣又开得这样的高,哪里能进什么灰尘呢?

    但既然宋珽都这样说了,沈陶陶便也没去反驳他,只是略略点头,便又重新提起笔来。

    这笔还没落到宣纸上,太府寺的大门便被人‘嘭’地一声推开。

    沈陶陶骇了一跳,手里的湖笔险些又掉到了书籍上。幸而她反应的快,及时攥住了笔杆子,这才没能重蹈覆辙。

    她刚抬起头,便看见顾景易站在门口,一身麦色的肌肤在日光下油亮油亮,一口白牙也亮得反光。

    他拧着浓眉,不悦道:“宋珽你什么意思?我来找陶陶,又不找你,关窗干什么,防贼?”

    宋珽冷眼看着他,语声微寒:“左翎卫能有什么事,需要来请我太府寺的掌籍?”

    顾景易一噎,旋即也反应过来,哼道:“左翎卫没什么事。我顾景易自己想请小女官出去吃顿便饭,这难道也归你管?”

    宋珽眉眼更冷:“她在当值。”

    顾景易倒也不在意,自来熟地搬了把椅子,直接往太府寺门口一坐,挑眉道:“那我就等她下值!我今日休沐,有的是时间等!”

    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椅子,得意道:“我也不进你太府寺,就坐在门外。这门外总不是你的地界,我也不等你。我等我的小女官,你管不着我!”

    宋珽见状也不开口,只当着顾景易的面,抬手将槅扇也关了,复独自于自己的书案前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