脊骨折断之痛,直刺蜚牛心念之中,痛得撕心裂肺一般难以忍受,但要怒吼出来才能稍觉缓解。这痛尚在其次,调动肉身的经脉便藏在脊骨中,此番亦被一刺而断,叫这蜚牛顿时失去了对下身四肢的掌控,再难稳住身形,不甘怒吼着轰然倒地。

    脖颈、头颅尚能动作,这蜚牛悍然仰首,犹自用牛角朝呼延胸口猛撞而去!

    只是此刻呼延已然踉跄起身,双目乍起寒光,长矛迅疾再刺。便在蜚牛未曾闪躲的当口,矛尖最先刺爆了他那额头独眼,然后绞进脑髓,继而猛然一掀,这蜚牛头骨登时离体高飞。

    动作果决干脆结果性命,蜚牛脸上怒容骤然僵直,残缺的半个脑袋再吃呼延一记肘击,终是无力地砸落在地,再无动静。

    呼延强自稳住胸口的伤势,便未曾再朝那蜚牛尸体看上半眼,反而扭头朝身后看去。只在这三息时间,鸣蛇城中杀出的钩蛇、鸣蛇、乘黄三族大军,已然咬住了最后方的苍狼大军,正自宣泄着狠戾、嗜血的凶性,收割着敌军的性命。

    而那朱厌、土蝼两族的百万联军,此时刚刚越过鸣蛇城,距离厮杀之处尚需数息才能赶到,情势实在紧迫之至。

    若身在杀场,稍有疏忽便会害了性命。

    便在呼延分神遥望之时,耳畔忽起凛冽寒风,似有重物猛击而来,呼延心头一悸,虽惊却不乱,第一时间侧身退步避让开去。

    在他身侧,棕白相间的昂藏雄躯猛然压下,那落蹄之处正是呼延先前所在,若是他那时稍有迟疑,此刻恐怕已然被压倒在地,处境堪忧了。

    呼延本待要战,只是余光扫过之时,恰见这蜚牛落蹄的地面,如今炸裂开宽愈十丈的深坑,沟壑裂纹蔓延百丈开外,立时让呼延看得双瞳猛缩,二话不说转身便逃。

    只见这威势,钝力能硬砸出如此大的深坑,力道起码有数龙之力,这蜚牛便是身境高手。呼延自然不是那鲁莽逞强之辈,他可不愿在这征战中丢了性命,亦不愿轻易暴露自家刀法之秘,既然如此,他便断断不是这身境蜚牛的对手,速逃才是明智之举。

    他可不是仓惶逃窜,而是有计谋的撤退,这两者之间的差别,即刻之后便显而易见了。

    厮杀混乱,矛尖、牛蹄可不长眼睛,呼延只得分神四顾,机警避开周遭身影,以及漫天乱飞的蹄风矛气,肆虐呼啸的如刀气浪,艰难地左窜右跳,忽而见得身侧那勇猛拼杀的熊影,登时便双目大亮,放声高吼。

    “沽巨大兄!”

    还真被他找对了黑熊,听得呼延喊得撕心裂肺,沽巨却是习以为常。但见他长矛暴起杀招,骤然割开当前敌军的脖颈,扬腿踢开这蜚牛的厚重肉身,便猛然转身插入呼延身后,长矛如重岳砸下!

    朝呼延穷追不舍的蜚牛,不过是初入身境的修为,哪里吃得住沽巨这蕴含万龙之力的一击长矛,只是沽巨突兀出招,他仓猝间已然没了退路,自知必死无疑,唯有临终前再怒吼一声,道尽他那满腹地不甘与惊惧。

    “呯——”

    长矛毫无阻碍,先将这蜚牛砸趴在地,四肢骤然折断,继而如重棒砸泥,这蜚牛肉身便四分五裂,残肢、碎肉、断骨爆裂开来,瞬间惨死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沽巨这些近身护卫与呼延早已配合默契,这活计已是熟稔之至,做起来毫无滞涩。眼见危机消除,呼延朝沽巨咧嘴大笑,以示感激之后,便不再耽搁沽巨收敛蜚牛性命,打了声招呼自行离去。

    深知战场凶险,呼延哪里还会乱跑,寻到一头无主的蚁兽,这便在众军中寻到了罴的身影。但见罴正在蜚牛军士里大杀四方,好生披靡无敌,正是最佳靠山,呼延小心翼翼穿过这暴烈战场,直跑到罴身侧才大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罴此时忙碌,无法分心他顾,自然也管不了呼延的性命安危。但紧跟在罴身侧却总有些好处,起码那些身境的蜚牛,尽数被罴拦在外围,过不了罴这一关。遗漏些许胎境的蜚牛,正好让呼延用来表现勇猛之姿,倒也能杀得尽兴,更不虞有性命之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