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如今他乃是全身重塑有成,肉身自成体系,凭借寻常的锻体方法,昨日休养已好了小半。但此次伤势颇重,表面上看不出来,他唯恐日后落下隐疾,自然要抓紧时间疗养了。

    佯装沉睡,他体内心念活动频繁。他藏在腰间皮毛下的长鞭,蕴含的海量天火就能引入体内,依旧烧融伤处附近的血肉,心念化作各类工具,来重塑受损的部位。

    这般细微修复,比之完全熔炼重塑又要难上数倍。

    比方那肋骨折断之处,细碎骨片嵌入附近血肉,他便要用心念一点点捏拈出来,尽数聚在折断位置,然后将肋骨用心念扭正角度,才能引来天火煅烧,边融边用心念化作小锤敲打,才能修复完全。

    天火煅烧之时,还要将心念凑到近前,等若是把心念直接扔到天火中烧融,其中剧痛,实在非常人所能忍耐。

    更别说脆弱、柔软的脏腑及血脉,修补烧融起来,更是剧痛至极。

    呼延明面上要装出沉睡模样,那鼾声亦要起伏如常,不可有些微波动,内里兀自咬牙硬忍,强行集中心神,不急不缓地细致修补伤势。

    好在今日工地气氛极好,不需他分神监察,他更是全身心投入到疗养之中,浑然不知时日。

    当薯莨高吼一声“收工”时,才将三头黑熊惊醒。待呼延悄然散去体内天火,将修补伤处之事暂时搁置,睁开眼一扫,却不知何时,那绵薄细雨已然停了。

    乌云散尽,留下碧洗晴空,日头已然落山,黄昏苍穹,几粒繁星耀眼闪烁,星河、九月隐现踪迹。

    祭与常崎睡得极好,眼睑半开半阖间,隐见眼中依然睡眼迷蒙,显然还未完全清醒。

    仆役收工,也无须三头黑熊挂怀,自有监工、舍监及监守薯莨前后照看,三头黑熊便由驮人背负着前行,安稳坐在自家石座之上,无熊开口说话,都是眼脸半垂,一副似睡未睡的模样。

    两头黑熊已然转醒,呼延便不再借机修补伤处,不能让两头黑熊心生猜忌,剩余几条血脉及十余处脏腑破碎,只能等到回屋再继续了。

    待仆役尽数驱赶入各自矮屋,上百驮人便再次启程,背负石座与黑熊返回居所。

    到得门前,祭起身无话,沉默走入自家石屋,将石门紧闭。常崎这才起身,隆隆长笑揽过呼延肩膀,面朝呼延沉吼出声,腥臭吐沫星子喷了呼延满脸。

    “呼司监!今夜二更天有场酒宴,是狩猎司狱吉司长的邀请,我一更天以后来唤你,今夜同去结识新友!”

    呼延亦是大笑相陪,直爽吼道:“大兄好意,呼感激不尽!今夜定随大兄同去!”

    两熊亲昵勾肩,大笑走到常崎屋前,这才依依不舍地各自返屋。

    回到屋中,呼延面色阴沉,狠狠抹了把脸,犹自觉得有味,又出房掬水反复洗了好几道,直感到脸上那腥臭味道淡去,这才返屋关门,盘腿端坐石床,静坐沉思。

    常崎说今夜乃是狩猎司狱吉司长设宴,内中似乎大有文章。

    照他原本所言之意,司长与司监并非同级,所以各有圈子,是以他常崎才与祭凑不到一处。可是今夜这宴,却是那狩猎司狱吉司长相邀,他常崎一个司监,又怎会受到邀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