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并没有马上应下,一来是因为此战能大获全胜,陈休功劳尤其为大,二来为他求情的人实在太多,于策,裴震,以及军中上百名大大小小的将领呈上血书求保陈休性命,圣上口谕不可忤逆,就算功劳再大也不行。

    总要人要为敖尔丹的死负责。

    大军凯旋,将士归家,陈休却直接被送来了京城天牢,等候皇帝最终的处决。

    他本是功臣,如今反而成了阶下囚,但他不后悔,眼中满是快意畅然,此生心愿已了,若还有什么遗憾,便是还在小镇等他迎娶的那个小姑娘了。

    沈荧几天前就听说边塞一战大获全胜,敖尔丹毙命刀下,西昭递上降书永不再犯,消息一传来,镇上张灯结彩如同新年,家中有将士出征的更是喜气洋溢,沈屠夫摊上的生意从未这般好过,上午宰杀的猪羊下午就能卖空。

    如此算来,老陈头也快回来了。

    这一年,她每日都要去杨柳巷的小院儿里打扫,仔细给那些茉莉浇水,心想着若是老陈头回来看到这样整洁干净的庭院,一定会很高兴。

    可回来的只有裴震一个。

    她下值回到家中,看着家人各个严肃悲痛的神情,十分不解。

    “姑父,陈教头呢?”

    裴震看她一眼,声音格外苍老:“陈休违逆圣谕,杀了西昭未来王储敖尔丹,西昭王要他偿命……此刻正被关押在天牢之中,等候圣上定夺。”

    陈教头他,可能会死。

    身周一片死寂,就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了。

    原来出征前的那一面,竟会是二人的最后一面吗?

    悲恸仅持续了很短时间,沈荧迫使自己从濒死的窒息中恢复理智,怔怔看着裴震:“可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他?”

    救他?怕是陈休自己都没想着杀了王子还能活。

    一条命换一个附属国外加国境长久太平,这样的条件就算圣上都不会斟酌太久。

    裴震摇头:“我与于将军以及上百将士血书求赦都无济于事,此前我们为给陈教头脱罪,还统一口径说他并不知那人是敖尔丹,可敖尔丹死了,一杀王子,二逆圣谕,两罪并罚,实在无力回天。”

    “无心之举……”沈荧呢喃着在屋里转了两圈,忽又道:“若是能证明陈教头是无心之举,并非故意违逆圣命,能否从轻处置?”

    裴震一怔:“不能,我从军多年,似乎没听过这个说法。”

    似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