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漓迅速抢过话头,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,“我说,我是白姐姐的道侣呀。”

    方才那股子争夺的劲头也没了。

    她见江葵久不回应,轻轻抬起江葵系了红绳的手腕,落下一吻,认真看她,“白姐姐不认了吗?”

    江葵对上她一双蒙着水光的桃花眼,心不自觉地软下来,“认的。”

    这么可爱的小狐狸,怎么可能不认。

    阮漓算是她年少轻狂,只知闷头码字时最喜爱的女主角,她对这个角色灌注了许多心血,为她去摘星还来不及,又怎会拒绝她的请求。

    在书中,她倾尽自己肚子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墨水,堆砌最美的辞藻,将小狐狸的形象填充丰满,让她肆意哭笑,摘星揽月,做尽一切触不可及之事,拥有最好最完美的归宿。

    读者皆说,作者们编织出的甜蜜故事,塑造出的美好形象,在消磨读者闲暇时间的同时,也是作者本身在故事中的投影。

    凡为作者,谁不愿在一天的枯燥搬砖后,亮起屏幕,手指在键盘上飞舞,沉浸于自己创设的小世界中,肆意挥洒笑与泪,让胸中恢弘壮阔的画卷缓缓展开,自己仿佛抛却了现实中渺小如粟的身份,也成了书中有血有肉的人物。

    江葵本以为她也是如此,给予小狐狸的一切,都是她自己潜意识里渴望的、期待的。可是,在江葵敲下《毛绒绒》最后一字后,她却忽觉有种不寻常的感受。

    她发觉,她似乎从未带入过阮漓的视角,却也同样感到满足。在她眼中,文档里黑白分明的字,虽横平竖直,却在她稍作怔忡时,化为色彩斑斓的画卷,跑马般在眼前闪现。

    画中,少女笑得明媚,如同一束日光,抬手即及,真实可感。

    江葵摇摇头,将完结章上传,端详文下评论,付之一笑。

    阮漓的故事就该是真实发生的,就如同爱丽丝无意掉进兔子洞一样,她只是偶然踏进那个世界,将其中发生的故事稍加润色,再呈现在读者面前而已,没有什么投影不投影的问题。

    而江葵,只要在旁看着,给故事外刷上糖霜就好。她不想代入,也不想打破,毕竟这个故事已经很完美了,再加上她,只会显得繁杂累赘。

    再然后,她将心中的故事都码出来,故事越来越甜,读者也越来越多,评论都是“awsl”“甜蜜暴击”这样的溢美。

    只是,再无阮漓这样的女主角了。她的女主角们,或为女团C位,或为飒爽将军,或为温柔学姐……路途一顺再顺,身份越来越苏,却都一致地脸谱化了。

    她失去了年少无知那股劲头,再也写不出阮漓这样娇憨可爱、撞了南墙回头还不服输地撞的人。

    江葵想到此,弯唇一笑。初号任务是这个世界,还不错,似乎让她找到了埋藏心底的陈旧思绪。

    她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,手感尚佳。

    还可以调戏她最喜欢的闺女儿,也算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