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?我无儿无女不能享天伦之乐,就不配退休了么?竟还要我这一把老骨头风里来雨里去的,给她跑腿当小弟,她自己倒是舒舒服服地躺被窝里抠脚打呼!景言,你说,这老太婆是不是欺人太甚臭不要脸?”

    景言:“……我我我,我不敢……”

    “噗!啊哈哈哈哈哈哈”凌长老看着一脸菜色的景言,再忍不住纵声大笑不止。

    “凌长老你……”景言这才反应过来,“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逗我呀!呵呵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笑声穿透雷雨,钟池和曾慕寒一并回首望那两个大雨滂沱下,仰头大笑的一老一少。

    曾慕寒:“钟叔,凌长老和阿言……这大雨天的,又淋又饿又冻,怎么还这么开心?会不会是中邪了?”

    钟池:“什么中邪!这叫雷电不堕骄,风雨不改笑!啧啧啧,这境界,怪道人叫‘凌木仙子’,咱只能叫个什么鬼催的‘推背圣手’。不行,我也得学着,瞧我的!”

    说罢两脚一跺,双手握拳,气往下沉,声往上出:

    “咿呀!哇哈哈哈哈哈哈!!!”

    曾慕寒:嗯,中邪的原来是凌叔,那就没事了。

    好人还是恶人?

    可是好人难道意味着迂腐,甚而愚蠢么?不做恶人,难道好人便不能保存自身了么?

    一行人风雨中艰难地行了二三里,终于行到一家客舍夜宿。景言吃饱喝足,此刻泡在浴桶里,热气氤氲中,灵台终于得了些清明,开始反复思量凌长老说的话。

    外公虽则即不愿违背自己的诺言,又不愿伤害武林同道,难道还不能一走了之么?他可是绝顶聪明的天下第一啊!为何要这般毫无作为束手就擒呢?为何不给自己挣一条生路?

    死者虽已矣,可是活下来的人却可能永远深陷在这团迷雾中不能自拔,无法继续向前啊!

    她并非真豁达看得透,只是,相较于娘亲和凌长老这亲身经历的当事人而言,刀子割的没那么深罢了!

    娘亲!她这两日亲眼瞧着敏姐姐生孩子的身痛,险些失去孩子的心痛,景言无时无刻不想到她的娘亲,她谪仙般的娘亲啊!

    当年幽篁山庄被围时,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?八岁那年娘亲是无意间知晓了些什么么?为何会那般性情大变?爹爹又是否知道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千万疑问涌上心头,不得解,她此刻只想尽快赶到洛州去找爹爹娘亲。

    热水荡尽一切体乏和寒冷,舒服到每根脚趾头,再多愁绪也难敌积累的疲惫和困意。她擦干身子竟倒头便睡着了……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正正经经地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睡了个好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