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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长安,太平公主府,书房。

    权策处理了几桩政事。

    今年武后驻跸骊山,不返回神都,祭拜大飨以遥祭方式进行,仪礼从简,外藩入朝,不参与祭礼,改为朝贺。

    武后令上官婉儿处理正旦朝贺事宜,借口轻描淡写,只是因权策赈灾在外,一应筹备,不宜久拖,看似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然而对于敏感的朝官们而言,却是个不大不小的信号。

    陛下对权相爷,显然是一手重用,一手提防。

    旁人或可隔岸观火,生发些议论,私下里要么为权策抱不平,念叨鸟尽弓藏,伴君如虎之类的,要么暗自欢喜,庆幸总算有人还能抑制着些权策,有一丝丝光亮在,给他们留下些许幻想空间。

    但当事人,却是最难受的。

    一个是新任的春官尚书宋之问,一个是鸿胪寺卿潘介。

    两人颇有些共同点,都是一般的声名狼藉。

    宋之问阿附张易之,逢迎拍马,牵马坠蹬,毫无骨气节操,行径令人作呕,潘介是以下谋上,落井下石,趁着上司甘元柬落入狄光远谋算中,非但不援手,反而大肆诬告举发,为狄光远输送弹药,间接导致甘元柬先入狱后丧命,为人所不齿。

    还有一个共同点,便是处境尴尬。

    张易之失踪,宋之问失了倚仗,只能勉强与张昌宗建立关系,试图寻求奥援,然而,张昌宗连族兄张昌期都庇护不住,颓败之势暴露无遗,他也是心猿意马,惶惶不可终日,寻摸着改换门庭。

    潘介因协助狄光远弄死了甘元柬,立下功劳,算是成了狄光远的人马,权策党羽的外围,名头虽大,但实质如何,只有潘介自己冷暖自知。

    权策党羽,是朝中中流砥柱,主力人马都是位高权重,精强务实,官场手段也凶猛,但许是因为朝野士林文坛、清流言官,大多是权策的天然侧翼,时常歌功颂德,也有所砥砺监督,在道德名声等大节方面,颇为爱惜羽毛。

    潘介上位,丑态暴露人前,权策党羽中人,甚少有人愿意接纳往来,闭门羹吃了不少,即便他折节下交,与官位低一等的郎官往来,闭门羹虽没了,也是冷淡疏离,敷衍其事。

    因而,潘介一直战战兢兢,进退两难。

    上官婉儿主持正旦朝贺,这两人的选择也是趋向一致。

    只做个中间人,上传下达,矛盾纠结,一律上交,不尽心,也不尽力。

    上官婉儿岂是易与之辈,弹章蜂拥而至,几乎将两人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