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乾穗靠在吉普车的座背上,一路颠簸,深深地陷入了沉思。

    黄村,那是自己的老家,就在文公山下,村北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庙庵,就是无名庵了。去年仲秋,建国从京城放假回来,在黄村老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,不愿回到县城,后来才知道,他竟然同无名庵里的一个尼姑好上了,这简直是大逆不道,自己当时暴跳如雷,恨不能把那庙给拆了。这个建国脾气也犟,好言相劝、威逼打骂都没有用,直到开学他俩才分手,而且还私订了终身。

    自己不能眼看着经年谋算的计划功亏一篑,绝不能让这个小尼姑毁了儿子的宏伟前程。于是自己抓紧实施未来大计,请来了香港第一风水师岭南吴道明,前来寻找太极阴晕;另外,杀掉小尼姑,绝了建国的念头。就在半月前,给那庵里送去了一盒月饼,毒死了那个怀春的小尼姑,并偷出尸体丟到了两百里外的景德镇荒郊,也许会喂了野狗。这也只能怨她自己了,谁让她不好好拜佛念经,反而去爱一个她最不能爱的人呢?自古以来,凡成就大业者都必须辣手除去那些危害其建功立业的障碍,等建国黄袍加身之时,他自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。

    要奋斗,就会有牺牲,自己又有什么错呢?

    吉普车停在了黄村一户三间红砖大瓦房前,这是村里唯一的砖瓦房,这还是自己当上了县***主任以后,镇下面悄悄给办的。

    “老爹,乾穗来看您老人家啦。”黄乾穗笑容可掬地来到了老人的床前。

    黄乾穗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头,此刻正瞪着一双白内障的眼睛望着声音的来向。

    “是千岁来啦。”老人嗫嚅道。

    千岁是小名,自幼老爹就一直这么叫着,自己小的时候不知道千岁的含义,后来大了才明白,那是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的社稷重臣,相当于总理呢!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真的萌发了那么一种想法,如果有朝一日,儿子披上了龙袍,自己不就真的成了千岁?

    “我在同你说话呢,怎么不理我?”老头发火了。

    “千岁在听着呢。”黄乾穗赔着笑脸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说给我找一块风水好的坟地,找到了吗?”老人喝问道。

    “老爹,马上就要找到了,干吗那么急呢,千岁可舍不得您走啊。”黄乾穗的语气显得格外的诚恳,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。

    老人接着厉声道:“你说过风水比文公墓还要好?”

    “好一百倍。”黄乾穗回答道,这点他说的倒是心里话。

    老人叮嘱道:“千岁啊,等我死后,按咱们这儿规矩要停尸三天,然后起出你娘的骨头,放到老爹的棺材里,我要你娘和老爹葬在一起,听懂了吗?”

    “放心吧,千岁会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愿办的。”黄乾穗答应道,同时示意镇里安排在老爹身边服侍的工作人员到外面去。

    “老爹,您这几天感觉怎么样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唉,最多再挨上个半年吧,可惜我见不到建国成亲的日子了。”老人发出长长的叹息。

    黄乾穗不语。

    “千岁啊,建国喜欢的那个无名庵里的小姑娘找到了没有?你可要下力气去帮着打听啊。”老人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