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腊造反时说,是法平等,无有高下。而简单来说,我将会给予天下所有人同样的地位,华夏乃华夏人之华夏,人人皆有守土之责,捍卫之责,人人皆有平等之权利。从此以后,士农工商,再无差别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一来,圆不再有序……我将砸掉这个儒家。”

    宁毅目光平静,说的话也始终是平平淡淡的,但风声拂过,深渊已经开始出现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老人的声音,犹如雷霆。

    “大逆不道——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延州城。

    战争的声浪已经开始摇撼城墙。北门,惊人的厮杀正在扩大。

    一百多人的精锐队伍从城内出现,开始突击城门的防线。大量的西夏士兵从附近包围过来,在城外,两千轻骑同时下马,拖着机簧、勾索,组装式的云梯,搭向城墙。激烈到顶峰的厮杀持续了片刻,浑身浴血的战士从内侧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,奋力推开。

    城门内的巷道里,无数的西夏士兵汹涌而来。城外,木箱短暂地搭起浮桥,手持刀盾、长枪的黑旗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冲了进来,在歇斯底里的呐喊中,有人推门,有人冲过去,扩大厮杀的漩涡!

    东门附近,沉默的军阵当中,渠庆抽出钢刀,将刀柄后的红巾缠上手腕,用牙齿咬住一端、拉紧。在他的后方,许许多多的人,正在与他做同样的一个动作。

    “准备了——”

    人们呐喊。

    城北,士兵汹涌着突入城门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左端佑的声音还在山坡上回荡,宁毅平静地站起来,目光已经变得冷漠。

    “砸掉儒家,只能算是第一步。但唯有砸掉它,才可以兴格物,兴格物,令资源不再匮乏,方能使人明道理、知血性,令天下万民,如这小苍河军人一般,不再无辜。我对儒家并无偏见,我走我的路,知会你们一声。老秦的衣钵,也已经给了你们,你们大可走自己的路,去修、去改、去传续,都可以,只要能解决眼前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假若你们能够解决女真,解决我,或许你们已经让儒家容纳了血性,令人能像人一样活,我会很欣慰。若是你们做不到,我会把新时代建在儒家的残骸上,永为尔等祭奠。若是我们都做不到,那这天下,就让女真踏过去一遍吧。”

    小小的山坡上,压抑而冰冷的气息在弥漫,这复杂的事情,并不能让人感到慷慨激昂,尤其对于儒家的两人来说。老人原本欲怒,到得此时,倒不再愤怒了。李频目光疑惑,有着“你何以变得如此偏激”的惑然在内,然而在好些年前,对于宁毅,他也从未了解过。

    彼时天光倾泻,风卷云舒,小苍河困局未解,新的捷报未至。在这小小的地方,疯狂的人说出了疯狂的话来,短短的时间内,他话里的东西太多,也是平铺直述,甚至令人难以消化。而同一时刻,在西北的延州城,打着黑底辰星旗的战士们已经冲入城内,握着武器,奋力厮杀,对于这片天地来说,他们的战斗是如此的孤独,他们被全天下的人仇视。

    而若是从历史的长河中往前看,他们也在这一刻,向全天下的人,宣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