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抚掌笑道:“前日临江王薨,本王不过前来吊唁,郡主何必句句机锋,倒叫我好不适宜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。”萧凌燕将那一方揉皱的拜帖扔掷在几上,咬住银牙恨恨道,“你来我临江封地如此熟稔,所怀不轨之心,还需我点明”

    “郡主,何须如此咄咄逼人。”萧重嗤笑一声,凑近低声道:“你看,本王将你之仇端端正正地绑了来,还道是没有诚意么?不过一桩生意,郡主何不顺水推舟?”

    他二人同为封属郡王郡主,所怀心境却是大相径庭,萧凌燕细密地颤抖不停,心中仿佛被剜去一块血肉,只空洞地发寒。

    “我说过了,父王临薨,我并不知道临江王府上所储官卫在何处,更不知如何调用,何况你要我临江官卫作何用意”

    萧重璋不耐地一口饮尽那盏中冷茶,“哒”地一声将那杯盏磕在桌上,并不说话,周身严势威厉无声相逼,房中静寂,只有徐元盛的衣襟擦地窣窣作响。

    她说:“这郡中近日几事,沈晟钧所查,究竟与你——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萧重璋猛然起身,一手便将这话扼在喉中,将她抵在那敞开的窗棂边上。那带疤的虎口卡在雪白脖颈之上,青筋暴起,几乎稍用薄力,便能将其在瞬息之间扭断。

    这人咬牙切齿道:“沈、晟、钧。”

    萧重璋面目已是扭曲变色,竟如同一头困兽般低声吼道:

    “沈晟钧与纪酒月同行,难道你还看不出这其中有何千丝万缕的联系?他早就奴颜饰面,成了裴绥姝一条狗,非要到裴后图穷匕尽之时,你才能清醒么!”

    窗上簌簌落雪,在挣扎间沾在萧凌燕发间,他手上缓缓使力,吐息道:

    “你想不想知道,嗯?过去那个凌霜傲雪、月白风清的沈纯昀,早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指下几道红痕当即可见,萧凌燕半字不能言,一双血丝密布的双眼,看着宛若修罗降世的萧重璋。

    他说得不错,沈晟钧身不在诏狱,反而于京畿加官,这双翻天覆地的通天手,只能来自皇后。

    甚至还极少有出京的纪酒月与他随之而来,形容亲厚。

    那窗外忽然遥遥一串孤寂的马蹄声起,独身踏雪而来,萧重璋微微偏头,眯眼眺望雪中所来一人一马,面中微怔,手上不禁松了一松。

    萧凌燕借此良机扭动脖颈,试图将这桎梏甩却,扭动之间,几乎要偏过头去看那马上何人,不料萧重璋一手倏忽紧阖了竹篾窗,复转而盯着宛如一只挣扎白兔的萧凌燕,道:

    “来人,将郡主在此看好,可不要冷着郡主?”

    说毕,萧凌燕尚未来得及喘息几口气,门后便立即走进头带玄铁面具几人,将这屋中窗扇闭阖,站在门前严防死守。

    萧重璋最后冷冷看她一眼,甩袖而去,披风衣袂猎猎,走得甚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