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答道,“每个人都有罪,跟随主的正道走,就可以得救。”

    赵如没听明白,跟随主的正道,“得救”算不算进天堂。他默念着神父的话,半晌没有说话。冈萨雷斯看了看不停呻吟地其他伤员,说道,“殿下应该同意举行海葬,否则会出现瘟疫,现在太热了。”

    赵如瘪了瘪嘴,走到病床边看了看,点头说道,“我们汉人习惯入土为安,死者会先安置在临时的棺材里。”赵如看到一个失去胳臂地伤员醒了过来,笑着和他说道,“你的血止住了!以后做我地随从罢!”

    伤员的眼睛里泛出了眼泪,喃喃地道,“大公子抬举小人,小人…咳!咳!小人活不成了,伤口已经化脓了,咳!大公子…我就问一句,这次…能打赢吗?”

    赵如愣了愣,半天答不出来。咬了咬牙,赵如换上一副自信表情,拍了拍伤者地脑袋说道,“能赢,有殿下在,我们一定能赢!不要紧,我们

    这次胜利的功臣,名字可以刻在石碑上,就刻在北港雄石碑上!”

    伤员听了这话,狰狞痛苦的脸上映出一片笑容出来。这个汉子使劲点着头,止不住的眼泪刷刷地留了下来,却不知道说什么,嘴巴巴巴地一张一合着,浑浊的眼泪流过脸上伤痕的血痂,带出一片浅红色模糊的映子。

    赵如重重地呼了口气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转过身,赵如朝神父问道,“您认识医生吗,比如西班牙王城里安多尼亚先生那样的。”

    神父想了一会,摇了摇头说道,“在远东,能够称为医生的欧洲人太少了。”

    赵如突然想起了赵益,点了点头,默然不语。

    一天很快过去了,战场的形势没有太大的变化—船上的水手们很好地执行了庞宁的命令,控制着和红毛追兵的距离,始终保持在三、四百米,直到太阳落下了海面。红毛人既没有失去追击目标,也没能追上前面的肥羊。

    在帆船战舰上面,需要有海军军官二十四小时值星,作为突发事件地负责人。今天值星的是二副,但是他运气好,有人主动替他值星——赵如在木床上翻了一个多小时,觉得自己有些烦躁,估计是睡不着了。赵如爬上了甲板,见黑漆漆地夜空下二副笔直地站在甲板上,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道,

    “今晚我代你。”

    二副见是赵如,笑笑地敬了个礼,便要离开。庞宁从船~走了过来,笑道,“今天我来值星,赵如你睡觉去!”

    值星这种倒霉事情还有人抢,二副瘪了瘪嘴说道,“今天伸手不见五指,真是个值星的好日子!”赵如也笑了笑,说道,“睡不着!我陪师父值星吧。”

    庞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,让亲卫把自己的办公桌和煤油灯搬了上来——?楼挨了荷兰人几炮,船长室被两枚炮弹砸得乱成一团,庞宁干脆到甲板上办公。

    庞宁用史班送他的圆规在地图上点了点,肯定地说道,“我们在这!现在我们甩掉红毛,去这!”

    赵如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的师父,正要问些什么,就听到庞宁命令道,“现在,你去通知三条船,熄掉所有灯火。以旗舰灯火熄灭时间为准,两百秒后全体左满舵转正西方向,离开这条去倭国的航道。甩开红毛后速度保持在七节。”

    这一带航道两侧地暗沙暗礁很多,偏离航道很有可能会撞在礁石上。赵如咽了口口水,看了看庞宁。庞宁却懒得再废话,拍了拍桌上的六分仪,又朝赵如挥了挥手,示意他快去办。

    赵如咬了咬牙,转头指挥着船上值班水手。又派出了小划桨,通知其他两条船的船把子,约定了统一的步骤。黑咕隆咚的海面上,三条巡航加快了速度,悄然熄掉了所有灯火。两百秒时间一到,舰队一起转身,消失在了黑漆漆地洋面上。

    赵如完成了转船的协调,疲惫地回到了庞宁的桌子边。庞宁重新点起了煤油灯,笑了笑递给赵如一杯茶,继续研究着地图和沙漏。赵如喝了口茶,打起了些精神,凑到庞宁身边也看起来。地图上那些虚虚实实地线,赵如看了一个多小时总算看明白了,想了想问道,